发布日期:2024-10-26 21:20 点击次数:63
段怀清在线av
1930年9月,吴宓自清华放假,赶赴欧洲访游,并于是年9月30日至次年1月28日在英国驻停,《吴宓日志》第5册(1930-1933)中对此有所记录。其中所记,有三次会晤较为引东谈主适应。其会晤对象,永别为理雅各的儿女、T.S.艾略特以及已经担任过溥仪英文磨真金不怕火的庄士敦。
关于19世纪以来再次兴起的西方汉学尤其是英国汉学,吴宓并莫得弘扬出胡适那样的学术好奇,是以他的牛津及伦敦之行,关于英国汉学的热心和记录,昭着不足英国文体。而关于吴宓为什么会去与理雅各的儿女会晤,究竟是因华东谈主留学生的引见,照旧理雅各后东谈主的主动邀请,亦或吴宓我方的主动请见,日志中滴水不漏,故亦显得较为突兀。
不外,日志中记录,是日牛津大雨。如斯天气之下,吴宓仍坚捏赶赴理雅各后东谈主的家庭管待会,似乎不像是一时兴之所至的突发奇念念。
现将这段翰墨抄录如下(《吴宓日志》,卷五,P144,三联书店):
下昼4誜30-6誜00,赴Mr.&Mrs.J.G.Legge(Mrs.名Josephine)招茶会于其宅,115 Banbury Road,Oxford。即译四书之Dr.James Legge之子及媳也。客座五六,有主东谈主之二女,其一在牛津大学之Somewill College肄业,治文体。宓最爱牛津大学之女生,以其有学问智识之好意思,而尤喜治文体与好意思术者。主东谈主出示有正书局印售之中国画册。又出示其所保藏之善本书,如Wordsworth,Keats,Tennyson,Swinburne等之诗集First Edition。又导不雅其先德理雅各博士之画像并遗物,中有王韬于癸酉年(当系1873年)为香港东谈主民代撰书送Dr.Legge归国序,刻镌大门内壁间。
宓由主东谈主处假得Dr.Legge传一本。
从日志所载得知,这次“招茶会”,主东谈主应该是有所准备的,其间不仅向宾客出示了所保藏的关系中国的画册,另有英国诗东谈主的善本诗集多种,同期还展示了理雅各的画像和遗物。日志中提到1873年理雅各自香港复返英国、已经担任其华文助手的晚清文人王韬代表香港士民撰写援助的引言,但说该引言“镌刻大门内壁间”似有误。王韬代为撰写之文,当初镌刻于一块配有支架的双面木屏之上,一面华文一面英文。料想吴宓写此则日志之时,尚不足翻阅从理雅各儿女地点“假得Dr.Legge传”,因为理雅各儿子所撰《传教士与学者:理雅各传》中,即有此引言及所镌刻之木屏像片。
不外是日日志中又提到当日“归而翻阅”该列传,而况还曾“记其重心”。所记除了理雅各的生平简历在线av,亦有其著作若干。其中有一条为:Dr.Wang,native assistant;scholar;salary$20 per month。日志注目将此译为:王博士,腹地东谈主助手;学者;酬劳每月20好意思元。其实,此处Dr.Wang,应该即是从上海南遁来香港遁迹的王韬。王韬抵港之后,在理雅各处协助其翻译“中国经典”。从王韬《与英国理雅各学士》一札践诺来看,理雅各支付给王韬的助理翻译费似乎深沉。
理雅各1839年受伦敦传谈会差派,赶赴马六甲华东谈主社群中宣道,并主捏传谈会在此的英华书院和附庸于书院的印刷所。中英《南京左券》坚毅后,书院在理雅各主捏下迁往香港。从此,一直到1873年最终离开东方复返英国,中间除了几次归国放假外,理雅各在香港活命使命了三十余年。其间在何进善、王韬等东谈主的协助下,理雅各完成了成立其一世功名的 “中国经典” 之翻译。1876年,理雅各出任牛津大学首任华文评释,一直到1897年归天,在任21年,其间又完成了东方学家、比较宗素养家、牛津大学评释麦克斯·缪勒主捏的“东方圣典丛书”中的 “中国圣典”的翻译。理雅各在牛津技术,一共举办过36次关系中国谈话、文体、历史、地舆、政事等践诺的公开讲座。1877年11月,举办关系康熙、雍正两朝“圣谕广训”的解读讲座时,清驻英公使郭嵩焘曾应邀赶赴牛津旁听,这也成为19世纪末期中英文化相易的一件盛事。而在此前,理雅各亦曾带王韬赶赴牛津大学(1868年)演讲,那次王韬演讲的主题是“孔教与基督教之比较”,理雅各担任翻译。不错深信王韬的这次演讲,应该亦然中国常识分子在牛津大学的第一次公开学术演讲。不仅如斯,理雅各也应该是19世纪末英语天下涉足东西方比较宗素养、比较文体诸限度的先驱,不外从《吴宓日志》所记来看,似乎对此也莫得颠倒预防珍重。
相较之下,《吴宓日志》中关于与T.S.艾略特的会晤进程,倒是记录甚详,不外却是三访而不遇,第四、五次才见到。兹选录所记如下:
1930年10月10日
正午,偕郭君访……T.S.艾略特君,未遇。见其女布告Miss Laura Hill(及司阍接电话之女工,均好意思秀而文,极可儿),约后会。
1930年10月11日
又访T.S.艾略特君一次,仍未值。
1931年1月14日
下昼2:00出,……访T.S.艾略特,约星期五正午十二时半往晤。见其守门司电话之女布告,虽好意思,而不如昔之好意思。
1931年1月16日
十二时半,如约访T.S.艾略特君于Faber&Faber书店。在客室中谈须臾,约下星期二午餐细叙。是日仍见其守门之女布告。
诸界末日在线1931年1月20日
1-3访T.S.艾略特(仍见其女布告,伤其好意思而作工,未嫁),邀宓步至隔邻之Cosmo Hotel午餐,谈。Eliot君自言与白璧德师见识相去较近。……但以公布发表之文章不雅之,则似若弥天大谎云。又为书柬帖,先容宓见英、法文人多东谈主,不赘记。
吴宓与艾略特,均曾在好意思国哈佛大学比较文体学者欧文·白璧德门下肄业。艾略特往常在波士顿剑桥的住处,迄今仍为哈佛掌握的名东谈主旧居之一,访者连接。不外从吴宓日志中,确实看不出他这次一意走访的指标究竟安在。二东谈主碰头之后,艾略特说我方的文体态度,与白璧德较为相近,而吴宓则觉得弥天大谎。究竟孰是孰非,其实惟有翻阅一下《艾略特文体论文集》,大抵已澄清。以其时艾略特在英好意思文体界之声誉地位,吴宓“得其先容见英法文人多东谈主”,确实勤快。这些文人,应该齐是能在文体史上留住名姓者,倘若吴宓逐个会见晤谈,倒也不失为中西文体关系史上的一桩雅事。缺憾的是,吴宓以一句“不赘记”,就将艾略特推介的这些英法文人多东谈主应付掉了。
倒是日志中所记五次走访,四次提到艾略特的秘书“好意思秀而文”,而吴宓则“伤其好意思而作工”,令东谈主印象长远。厚情如斯,盖亦未几见。对此,我的共事张新颖评释有极精彩之解读,此不赘记。
与上述两次会晤比较,吴宓日志中所记与庄士敦的会见,似乎是为了件 “正事”:宓以陈寅恪、浦江清、张荫麟三君推选,又特荐浦君为伦敦大学东方学院之华文助教(1931年1月25日)。而为了这次会晤,吴宓之前曾挑升致函报纸及英海应酬部,代为查询蚁合庄士敦,可见良苦悉心。
彼时,庄士敦刚从中国复返英国,此前他曾担任过溥仪的英语和西学磨真金不怕火,以及英属威海卫的行政主座,卸任归国之后,正准备出任伦敦大学东方学院[现今伦敦大学亚非学院(SOAS)之前身]的汉学评释。看上去吴宓关于19世纪下半期发展起来的英国之中国粹也莫得几许好奇及了解,是以日志中所记多为东谈主事——其实所记东谈主事亦多滴水不漏,倒是对其个情面感阅历记叙甚为悉心——而不像胡适的欧游日志,险些即是一部关系欧洲汉学的学术日志。
(原文刊载于《文报告》2020-07-26)在线av